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 精选爽文 > 妖刀记 > 第二十七折 环刀夜炼,铸月补天

第二十七折 环刀夜炼,铸月补天(1/ 2)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原来阿傻在云上楼昏迷后,得程虎翼程太医的悉心调治,前日便即苏醒,身子虽然虚弱,神智却十分清楚。老胡一连两天都去看他,纵无耿照的“道玄津”手语居中翻译,两人整天相对无言,倒也混了个脸熟。

横疏影有先见之明,特别安排了这辆篷车,并要求胡彦之保护阿傻,往王化镇郊的“夜炼刀”修玉善隐居处一探。“此事须秘密进行,万不能大张旗鼓。流影城是王侯世家,兵甲甚多,却没有像胡大侠这样久历江湖、又身怀高明武功的异人,可堪托付。”横疏影晨间秘密前往客舍,对着他盈盈下拜:

“胡大侠若不答应,妾身……真不知能靠谁了。”

胡彦之对阿傻的来历甚感兴趣,本想爽快接下,灵光一闪,笑道:“流影城中卧虎藏龙,怎会没有高手?承二总管看得起,我也没什么好推辞,但岳宸风那厮不是好相与的,只我一人,恐怕应付不来。二总管若不介意,我想请贵城典卫耿大人随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横疏影沉默片刻,忽然一笑。

“我交付耿照一项机密任务,让他带赤眼妖刀往白城山,将刀与琴魔遗言一并面呈萧老台丞。此去险阻重重,云上楼之事传入江湖后,普天下已无敌我之别,邪派固有染指妖刀的可能,东海正道七大派里也不乏觊觎者,这一路只分想要妖刀、以及想守妖刀的两方,是以孤身一人对抗正邪两道的不归路……如此,胡大侠还是想与他同行么?”

胡彦之陡然省觉:“琴魔遗言一事我推敲得出,旁人也能;再与前几日云上楼的消息稍加联想,小耿的重要性呼之欲出,万一六大派齐齐上山讨人,非是横疏影说不交就能不交的。她放小耿下山看似行险,实是藏叶于林的妙着;小虾小鱼一放入茫茫大海,想抓就得看运气啦!”思路一通,反倒不急了,击掌笑道:

“那好!反正去白城山、去王化镇,起码前头十几里是同一路,一起走也有个伴儿。事不宜迟,这便出发啦。”

横疏影垂颈敛目,浓睫数瞬,剥葱似的纤白玉指轻抚扶手,忽然展颜一笑。

“胡大侠若要送行,最好送到赤水边便即折回。赤炼堂与镇东将军府关系密切,若是岳宸风吩咐下去,放眼东海境内水路两道,不免寸步难行。”

胡彦之何等精明,闻言一凛:“不妙!岳宸风三日前离山,赤炼堂与将军府关系密切,自已接获消息,说不定早在山下埋伏多时,防着这暗渡陈仓之计。若无十足的准备,此际谁也摸不出白日流影城。”起身笑道:“二总管的吩咐,我记下啦。有件事,还要麻烦二总管帮忙。”

“胡大侠请说。”

“请二总管安排一支持兵,驻扎在龙口村附近,以防不时之需。”

横疏影笑道:“胡大侠所想,与妾身不谋而合,这点只管放心。”

胡彦之大笑起身,正要推门而出,忽然停步。“二总管有没想过,我也可能对妖刀下手?东海六大派都想要的人、都想要的刀,这下通通在我手里啦!二总管若是稍一走眼,这个跟斗可栽得不轻。”

横疏影扶案扭腰,转过一张妩媚娇颜,笑如春花嫣然。

“胡大侠若是要刀要人,耿照根本回不了流影城。从自己网罟中纵走的,却要从他人刀斧下取回,世上哪有这样的猎者?”

◇◇◇

篷车在羊肠小道上“喀啦、喀啦”地颠簸着。阿傻换下女装,倚在车内一角,安静地从车尾飘扬的布帘缝间,眺望着逐渐拉远的景色。耿照拆下车座底部的活板,取出一只长近三尺、宽约尺余的乌木扁匣,珍而重之,以宽大的皮制带扣斜背上背。

这木匣正是横疏影用以贮放名琴“伏羽忍冬”的琴盒。但此刻匣中所贮,却是受各方觊觎的妖刀赤眼。

车座下除了琴盒,还有耿照房中的那柄碧水名刀。老胡的佩剑“狂歌”毁于万劫的不复刀气,横疏影特别从库中挑选一双甲字号房的天字级对剑相赠,出发前也一并藏入暗格中。

胡彦之精擅追踪术,脑海中自有一幅庞大缜密、巨细靡遗的路观图,篷车在山间不住转换道路,始终没再遭遇赤炼堂人马盘查。耿照与他隔着吊帘,天南地北随意乱聊;老胡一下教他如何辨别地形、记忆地图,一下又讲述用刀之法,若非阿傻始终扭头望远,反应冷淡,这一路轻松闲话,倒颇有几分郊游踏青的惬意。

走着走着,不觉过了晌午。胡彦之“吁”的一声,在一处林子边停了骡车,指着不远处的小丘。

“翻过这个山头,那厢便是王化镇的地界,向东再行一刻便入镇区,往北是鬼头岭;沿这条小路继续往西走,不出两个时辰,便能抵达赤水边的越城浦。流影城在咱们的东南边,也就是右后方……”

他口里一边说着,一边以树枝在湿软的泥地上勾画,眨眼便在轮辙边绘出一幅具体而微的地形分布图,四周城镇、山河林砦等无一缺漏,看得耿照矫舌不下。胡彦之放下枯枝,抬目道:“……接下来呢,阿傻?修玉善修老爷子隐居之处,你还记不记得在哪里?”

阿傻读他唇形,苍白的脸上浑无表情,想了一想,才指向北边的山形。

胡彦之笑道:“嗯,原来是在鬼头岭。”敛起笑容,对两人正色道:“从这里开始,咱们就算入了险地。岳宸风何许人也?云上楼一搅,这厮决计不会善罢干休。若阿傻所言为真--阿傻,我只是假设一下,不是不信你--那摄奴既能寻到了他,岳宸风肯定也知道修老爷子的隐居处,只消在四周设下埋伏,三种愿望一次满足,方便得很。”

“三种愿望?”耿照皱起眉头。

“杀阿傻灭口,杀你泄恨,另外我老觉得他看我不顺眼,要能给我一刀,想必岳老师会很愉快。”

“他又怎能确定,我们三个一定会来?”

老胡哈哈大笑。

“要查天裂刀与修玉善一案,阿傻是世间唯一的一张活地图,而你是流影城的新保镖,老子又是一脸的好管闲事……除非独孤天威不想跟镇东将军府斗这口气,摸清楚他岳宸风的底细,要不十之八九,能在那里堵到咱们三条衰鬼,洗好脑袋等着岳老师的宝刀。”

商议妥当,老胡伸脚抹去地图,三人一齐驱车上路。

他将剑置在手边,耿照佩刀在腰,连阿傻都分到一柄锐利短匕,以防镇东将军府的伏兵突然杀出。骡车循猎人入山的小径爬上鬼头岭,行出里许,车驾无法再进,老胡将骡子系上一株老树,辕辔等俱未解下,以备不时之需。

其时方入早春,积雪已融,满山的林树正抽新芽,树顶兀自光秃一片,落叶却还未完全腐烂,和着湿软的黑泥,整座山头焦褐中透着些许深黝土色,犹如一只敛羽低伏的猫头鹰。午后的阳光正炽,面光处尚不觉得如何,遮光蔽日的林道间却隐有一丝刺骨的湿冷,仿佛凛冬回眸,于此间还留有一抹流眄。

三人小心踩着湿泥腐叶,沿着猫头鹰翼处的兽径转入一处小山坳,抬见半山腰间突出一块平坦的岩台,上有三两幢茅顶草舍,远望不见人影走动,敷泥涂垩的夯土墙斑剥得十分厉害,似乎整个冬季都乏人照拂。

“就是那里?”老胡嘴唇歙动,却未发出声音。

阿傻点了点头,身子突然一阵颤抖,面色惨白。

耿照抓住他的手臂,只觉触手寒凉,阿傻恍然不觉,怔怔望着那几间茅草房子。

胡彦之示意二人躲好,提着双剑,施展轻功掠上岩台。耿照拉着阿傻躲在山坳转角处,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岩台上铜件光闪,老胡踏在崖畔挥舞双剑,示意两人上前。

“我里里外外都看过了。他妈的!居然一个人也没有。”老胡笑骂:

“真是怪了,难道岳宸风是谦谦君子,得了教训便躲回家反省去了,从此绝了报仇的念头?”

茅草屋后便是悬崖,远眺能见入山的那条羊肠小道,其下林冠光秃一片,当真是一览无遗,的确没藏什么伏兵。耿照耸肩道:“兴许是还没找到这里罢?若无阿傻引路,我们恐怕也找不着。”

居间的大屋虽是茅顶土墙,却有左右二厢,是个具体而微的三合院式。一旁另有两幢小屋:一幢是谷仓的模样,其中堆置着猎具杂物,另一幢更小的茅舍却经人打扫整理,摆着简单的床褥几垫,床上还有几件发霉的衣服。

阿傻梦游似的走进屋里,静静坐上床榻,裹着白布的尖细指头摸上旧衣,止不住地发颤着;一连几次,始终无法把衣衫拈起。

耿照心中不忍,正要上前,却被老胡挽住。

“这一关,他始终要靠自己过。”老胡摇了摇头,面色凝肃:

“过不了,一辈子就会困在血色的梦魇里,每夜都会从恶梦中惊醒,有时一闭上眼便能瞧见。那些东西,你想忘也忘不了,随着时间过去反而越见清晰,又或者你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其实并没有;指不定哪一天,它会无声无息地窜出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你一口吞掉……”

耿照被他阴沉的语调与神情所慑,剎那间动弹不得,半晌才喃喃道:“那……该怎么办?”

胡彦之冷冷一笑,眸中却无笑意。

“他只能,学会和恶梦做朋友。”他轻声道:“和它一起吃,和它一起睡;笑着与它敬酒,毫不在意地枕着它入眠……如此而已。”

耿照不禁一悚,回神才觉遍体生寒,见老胡已往大屋处走去,忙三步并两步追上前;想想还是不对,语带试探地问:“老胡,你方才说什么与恶梦做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老胡笑道:“什么什么做朋友?你昏头啦?我是说咱们做人家的朋友,别不长眼,给人家一点空间,如此而已。”

两人来到茅舍西厢,胡彦之随手推开虚掩的柴门,赫见黝黑的斗室里,东一块西一块、泼墨也似的溅满大片褐黑污渍,地上、墙上,破烂歪倒的竹椅之上……简直是无处不在。积了蛛网灰尘的屋角地面,还散落着撕碎的布片,依稀识得是女子的衣物一类。

茅舍简陋通风,就算有什么血腥秽气,两、三个月间也已散得干干净净,然而一见室内的景况,便似有一股腥腐鲜烈的血肉气息冲入鼻腔,其势凶猛,宛若野兽肆虐一般,教人不禁掩鼻侧首。

“看来,这就是凶案发生的现场了。”

胡彦之稍稍推开门扉,电一般的目光扫过屋里各处--梁上垂下的粗大铁链、地上染血的柴刀,还有四处散落、发黑糜烂的细骨碎肉,似乎还有几截带着指甲的变形指头--摇头道:“畜生才能干出这等事来!阿傻一刀劈了摄奴,还算便宜了那厮。走罢,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了。”

茅舍的中堂桌椅倒落,现场一片狼籍,夯平的地上有道飞溅的斜扇形血迹,长、阔便与一柄寻常单刀相似,可见喷洒的劲道惊人。以这片血渍为中心,四周墙上地下都溅满小指粗细的斜长血点,怵目惊心。

耿照暗想:“看来,这里便是摄奴最初动手行凶的地方了。”

据阿傻之言,摄奴一照面便砍了修玉善的左臂。修老爷子是惯用左手之人,一身的艺业都在这条左膀之上;年老重创,又失了用刀之手,这位名满天下的刀界耆宿虎落平阳,惨死在摄奴的凌迟酷刑之下。

“以残留的足迹来看,恐怕还是摄奴暗施偷袭,修老爷子为了回护孙女与阿傻周全,情急之下,空着手硬接了一刀。”胡彦之蹲下身来,指着地上交错如虹的激烈扫痕:“若非如此,以“夜炼刀”修玉善的造诣,就算他年迈体衰,摄奴也未必能是对手。”

他从狼籍四散的桌椅破片中捡起了一片宽长木牌,举袖揩去尘埃,见牌上朱漆陈旧,以齐整的硬笔小楷写满修氏一门十四代先祖名讳,叹道:“这块牌位带将回去,足以证明阿傻说的是实话。西山清河修氏乃名门之后,祖宗名讳是查得出来的,总不能自行捏造。可惜!“铸月炼兮夜如明”的清河修氏,威震西山的铸月刀法、补天秘式,从此都成绝响!”

““夜炼刀”修玉善修老爷子,是武林中很有名的刀客么?”

“嗯,西山道除了金刀门柳家,论刀法便要数清河郡的铸月山庄修家了。”

两人转往东厢,此处倒是未受破坏,只是久无人居,积灰甚重。屋内有竹制的书架、桌椅,还有一张简单的竹榻,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斋。胡彦之随手拍去灰尘,拉开竹椅坐下,一本一本将架上的书册取下观视;又打开桌畔的屉箧,检视其中的书信纸张。

耿照觉得有些不妥,低声问:“老胡,你在找什么?”

胡彦之低头不语,其中几本书翻过后便拿在手上,并未放回,反倒对屉中取出的几卷白纸看得十分仔细,不住抚颔点头,一会儿才接口:“喏,我在找这个。”将手里两本黄旧小册往桌上一放,一本封面题着《清河后录》四字,另一本则是《铸月殊引》。

耿照奇道:“这是……族谱么?”

老胡大笑。“傻子,这是刀谱。”随手一翻,那本《清河后录》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前头录有修氏历代先祖名讳,倒还不显紧凑,后半却忽然变了模样,整页挤满蝇头小楷,写的似是八股策论一类。

而《铸月殊引》同样是半本的族谱郡志,讲述修家先祖开辟铸月山庄的沿革与艰辛,后半却是一幅幅持刀挥舞的秀美人形,图中的女子笔触古朴、气韵生动,纤纤素手提着一柄尖刃大刀,襟袂飘飘态拟神仙,低垂眉目的庄严宝相与形制怪异的大刀形成强烈对比,却又不觉得丑怪。

图解不比心诀,字数寥寥,耿照一眼就瞥见“铸月刀法第一式”的字样,扉页写着:“曰“接天云路”。霏微阴壑兮气腾虹,迤逦危磴兮上凌空;云路迥接,灵仙髣佛,山中之人兮好神仙,想象闻此兮欲升烟。”

那图绘得极有灵气,女子敛目含笑,双手并握,手中的尖刃大刀举向半空,身上装饰的璎珞、半臂披巾却向下飘扬,其势灵动,几乎可以听见襟袂猎猎的声响。

他心念一动:“原来这图是举刀上撩的意思。”稍加移目,只见下一帧图里女子持刀平举,丰满腴润的下半身屈膝微踞,披巾、衣袂向上飘扬,连头顶梳的灵蛇髻都微微扬动,整幅图呈现一种微妙的动感。

耿照略加思索,登时醒悟:“原来如此!第一幅图不仅是举刀上撩,更是乘势一跃,由上往下劈落!因此发飞衣扬,可见刀势猛烈。”想起批注的那句“想象闻此兮欲升烟”,脑海中的下劈之势略消火气,蓄劲三分,模拟羽衣飞升之态,果然下一幅图像横刀如吹笛,余势不尽,斜斜挥去。

耿照这辈子从未看过武功图谱,不由得继续往下瞧,连看了七八帧图像,看得津津有味,灵光一闪:“这一式刀法多用刀尖的三分刃,刀臂相连,大开大阖。图中那柄尖刃刀看似颇沉,刀柄又异常弯长,若稍微握后一些,以刀身的重量来带动招式,旋扫起来,威力一定十分惊人。”

刀剑铸匠对武器各部的特性了如指掌,在他们的眼中,武功是重心转移、力量分配,是如何以强击弱,使材质特性配合武者,将武器威力发挥到极致的方式,其细腻之处,又与刀客、剑客对刀剑的掌握不尽相同。

耿照本能地以七叔传授的铸刀秘诀相印证,只觉图像中的意涵不尽,似有弦外之音,多看得片刻,仿佛又看出许多滋味。

“挺好看的吧?”胡彦之啧啧两声,坏坏一笑:“武功图谱我见多了,图画得这么好、字却这么少的,倒是头一回遇见,可见这本刀谱的秘奥全都在图上。”

耿照黑脸一红,不敢再看,嚅嗫道:“修老爷子家里,怎把刀法武功全写进了族谱中?”

胡彦之笑道:“要不然,你以为录有铸月刀法的,书皮上一定写着“铸月刀谱”么?那可就大错特错啦。像清河修氏这种名门,武学家门是分不开的,传于嫡长,录于宗轨,和家法、祭器一样,都是代代相传。这部《铸月殊引》中记载了修家的成名武艺铸月刀法,而另一部《清河后录》所附,则是“补天秘式”的心诀。”

耿照恍然大悟。

“是啦,老胡你也是仇池郡的古月名门出身,难怪懂这些。”

胡彦之笑而不答,从行囊取出一只油布小包,将两本小书妥善包好,递给耿照。

提示:本小说不支持浏览器转码阅读,请退出阅读模式或转码阅读既可正常观看!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新书推荐:魔法的奴隶厕所瞟春记母狗黄蓉传盛夏之夫妻交友爱与欲(爆乳淫奴)小涵的淫荡告白人妻熟母们与少年的不伦欲恋娇妻们的变化欲望都市之悖伦孽恋高树三姐妹
返回顶部